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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永鏘認為在中國做視頻網站雖有門檻,但門檻意味著改變,意味著機會
文/策劃統籌、文/劉牧洋 攝影/顧青 場地提供:北京柏悅酒店主席臺中餐廳
視頻網站優酷的CEO 古永鏘,要做自己的原創劇,打造“優酷出品”的品牌,習慣從商業角度思考問題的他遇到音樂人張亞東。面對不要考慮點擊率,做小眾的要求,他給出的回答是,視頻網站可以走兩個不同的緯度,一個大眾,一個創新。
能把古永鏘和張亞東湊在一起,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
一個是規律嚴謹的商務人士,每天的行程從早上9點就已經安排得滿滿,接受媒體采訪、主持公司會議、晚上還要參加某慶典,秘書在一旁掐著表算時間。一個是追求靈感的音樂人,日夜顛倒,往往是早上八、九點才上床睡覺,晚上是他真正的活動時間。
古永鏘笑稱,是張亞東倒了一個時差,才有了這場下午茶。這一天,穿著西裝的古永鏘遇到一身休閑服的張亞東,坐下來喝杯普洱,安靜地聊天。這不是他們的首次見面,2010年,音樂人張亞東就曾與優酷合作,拍攝了自己的導演處女作《L.I》,因為互聯網,他實現了自己十多年的導演夢。而古永鏘所帶領的優酷,正在全力打造“優酷出品”的原創概念,他希望把傳統屏幕前的觀眾帶到視頻網站。電影是兩人的交集,但他們又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,從彼此的合作聊到各自喜歡的電影,甚至聊到北京的天氣,聊到傳說中的世界末日,共同想念起南非城市開普敦清新的風。
古=古永鏘
張=張亞東
視頻網站實現導演夢
古:我們算是老朋友了,我記得當時2009年就開始和亞東談合作的事,亞東你是怎么會想要拍電影的?
張:15、16年前我就想做電影了,買了很多電影的書,還嘗試寫劇本。但電影是一個非常貴的游戲,不是誰都可以玩得起來,投入大,很麻煩,一直都沒有實現。后來我遇到你們的一個同事,本來也是閑聊,聊和音樂有關的事情,突然他說我們在拍一個短片,你要不要試一下。就這樣,我這個遲來的夢,突然就實現了。去年跟優酷合作第一個片子,今年又合作第二個短片,我覺得離電影越來越近,創作是一個過程,拍電影的過程也改變自己的生活,我本來是想拍電影去改變別人,結果把自己改變了。
古:我一直覺得做電影,做導演是個很不簡單的事情。因為他需要懂創意、視覺,還有引導演員的表演,都很有難度。正如你所說的,投資很大,門檻很高,可遇不可求。中國的電影環境可能比國外還要惡劣,不要說國內的導演,甚至好萊塢的電影公司,很多很好的電影在電影院里沒有機會播的。中國人的消費水平是在提高,但電影的發行渠道太少了,當然現在有很多公司在投資院線,五年十年后可能有改觀。但現在來講,真正的大片在中國發行是有限的,你看現在一個電影票房能過億的很少很少。我們做互聯網,比如現在在做的網絡電影和電視劇這一塊,特點就是把這種制作門檻降低了,變得更多元化了,讓很多人可以來做這個事情。
張:是的,所以我從一個做音樂的,變成了一個可以拍電影的。
古:回憶起來,兩三年前我們是從和中影集團合作開始,后來變成直接和你合作。中國的互聯網有4.85億網民,3.7到3.8億人在互聯網上看視頻,上優酷的每月有3億用戶。他們的年齡層都處于18到35歲,而去電影院里買票的往往也是這群人,這個用戶群很匹配。視頻網站沒有院線里90分鐘的時間限制,或者3個星期就要下檔的壓力。互聯網制作和發行門檻都相對降低一些,所以給了一些空間。
古:有意思的是,我們很多作品都是在玩跨界。比如和優酷合作《幸福59厘米》,你找來的人也都是原本不是干電影這一行的。
張:這個對我來說非常有趣,我從來不覺得生活就要一個模式過下去。我做音樂難道就要一直做音樂嗎?憑什么啊?我會找到羅永浩,他本來在電影學院學過導演,在我看來他很有智慧,很多小宣傳的創意都非常棒。我就去說服他來加入我們。《幸福59厘米》有很有趣的地方,除了老羅羅永浩,還有話劇的開心麻花、做主持的包小柏、做出版的苗煒等等,都是沒有做過電影的。這些人一跨界就跨出不同的火花。我認為沒有人不喜歡電影。
古:你剛剛說到音樂和電影的跨界,坦白說,我們在找到你合作的時候,起初看重的是網絡電影其實可以帶動音樂的知名度。音樂的MV也是需要在三分鐘的歌曲時間里,畫面可以和音樂互動。那網絡電影也可以捧紅一首歌,這也是我們最開始合作的想法。
張:對,我們現在合作的每個片子都有一首歌,透過整個片子的播放得到很好的效果。現在很多歌手演出的時候已經在唱這首歌。
古:對,我們在推電影的時候,也在推歌,這是我們的策略。現在看來是達到了預期的效果,反響很好。
點擊率是不是視頻網站的一切?
古:我記得我們剛開始做網絡電影時,先是拍網劇,做五分鐘或十分種系列,當時叫《嘻哈四重奏》,電影是去年第一次嘗試,明年可能還要做十幾部。我們每年都會搞這樣一個系列,和不同的跨界的導演聯合在一起,做一個探索的平臺,希望規模會越來越大。也希望有才的人加入,一起探索新的路。優酷的團隊認為,我們是一個實現夢想的舞臺。亞東,我們已經合作了兩次。今天我想問問你,既然你有一個關于電影的夢想,那么你現在已經實現了,還有了兩個作品。那么你開始的預期和現在做下來,有沒有什么反差?我想聽聽你的反饋。
張:《11度青春》是我第一次拍,還比較稚嫩。我以前雖然拍過大量關于音樂的MV,第一次講故事時我還是遇到了一些障礙,比如演員的調度什么的。電影最重要的還是劇本,如果沒有特別好的劇本,其他所有的手段,都沒有很大的意義。對我來說,劇本需要花很多時間,但這些最后都不是問題,我覺得和優酷合作得很好,優酷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的壓力,對作者也是非常的尊重。我認為最大的問題是受關注度的問題,你拍一個片子,檢驗一個片子好壞是點擊率。這會讓創作的人有壓力。點擊率在某種意義上等同于成功,這是我有點不適應的地方。
古:我同意你的觀點,電影大家都很喜歡看,但能拍電影,一定要有一些才能,就比如寫作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所有人都能干的事情。
我試圖回答一下你的問題。傳統做電影就像打造一個品牌,有知名度和美譽度,而在視頻網站上相對的表現則是播放次數和點擊數。“優酷出品”每年都有一個主題,去年是青春,今年是幸福,明年是美好。我們希望做到第一是符合城市中青年人的喜好,所以選擇的主題是定向。第二要做到真實真誠,在這方面達到共鳴,能達到共鳴,播放次數就會大。這是我們所看重的廣泛地傳播。
張:十幾年前電影票房很慘,我們愛電影和錢沒關系。重要的是首先喜歡看電影,希望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影像世界。事實上電影是一個需要你完全了解自己的前提下,表達出一個有質量的東西,比如說你自己的價值觀。你不能只拍你喜歡的,有可能要拍你不喜歡的。
在我看來,中國網民還是比較難伺候的,這是我純個人的觀點。我還是不太能夠接受網上罵街的,我今天想和古總探討的是,所有的事情前提應該是在于鼓勵,鼓勵大家怎么做得更加好。但很多人把網絡當成一個公共廁所,這是讓創作者或者很多人有疑慮的地方。不單單是優酷,還有微博,你會發現誰都可以在上面發泄一下。對我來說,不能要求這個環境有多么好。但因為這是一個相互的關系問題,你在創作時的緊張感和小心翼翼會越來越多。
古:的確,用戶的所有評價未必是負責任的。所以創作者的壓力很大。最理想的狀態是,每個用戶都負責任地評價,但作為一個開放的平臺,你很難去控制這些。這樣就會出現高質量和低質量的,我們現在在產品開發上意識到這一點,會創造一些機制,讓高質量的東西頂到前面。當你一個電影或作品發布,有幾萬條評論,有幾十頁,怎么把有質量的東西推到前面。這是互聯網長期以來存在的問題。政府最近在說實名制,能不能實現我不知道啊。但是當你真正用自己的名字去評論的時候,一定會顧及一些東西,而當你只是一個過客身份ABC的身份,會更肆無忌憚。
張:還有沒有更好的方法?
古:我們也在摸索不同的模式,比如從網絡電影中沉淀出的知名度和美譽度很強的導演,我們會繼續投入。我們有個劇叫《泡芙小姐》,是網絡帶動動漫,我們已經是第二季,準備出第三季了。優酷現在是視頻最大的網站,原創這一塊不僅僅是優酷在做,整個行業也在這樣做,跟著優酷的腳步做一些東西。我希望優酷除了延續這些,還能把這些模式外輸,與電影公司也好,電視臺制作公司也好,總體把這個市場做大。你說我們是種子也好,啟蒙者也好,這種模式希望能讓全行業或者跨行業來學習,變成一個開放計劃。比如傳統媒體和新媒體之間的融合也會加速。這個行業這么大,我們不可能做所有的出品,只是希望能帶動整個行業。你說三網合一多屏幕的時候,視頻的傳播會多元化。我們也是在帶動整個產業,所以我們做的事是夢想的嘗試。
喝杯普洱,安靜地聊會天
有門檻才有潛力
古:亞東再提點意見吧,可以尖銳一點。比如我們在宣傳上是不是可以加大一點力度?
張:我對優酷已經非常滿意了。有的問題可能沒辦法解決,中國拍電影還有審查呢,更別提優酷上的各種視頻了。對我們兩個來說,已經非常棒的。
古:說到這個也挺有意思。你說審批也好,內容題材的尺度也好,網絡你覺得夠開放嗎?或者說我們夠開放嗎?行業夠開放嗎?一般的電影需要先審后發,但網絡靠的是自律。我們希望是可以同步發展,肯定不會做非法的,也不會考慮低俗的東西,也不可以太限制創意方面的表述。
張:對創作者來說,什么樣的東西可以做,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,我個人認為可能需要更大膽一點。在我看來,大多數的網民還是需要懷懷舊,給他一些溫暖的東西,有些人覺得生活已經這么累這么辛苦,每個人對電影的要求是不同的。難度就是你在互聯網做的時候,會難以適從,因為太多要求。
古:對,甚至我聽說有時候在不同時代,電影要迎合當時的經濟狀態。不同時期不同類型的會大受歡迎。
張:是啊,比如說要流行拍懷舊很溫暖的,正好一個導演不愛懷舊,他對過去不感興趣,那他怎么辦?我對優酷這么大一個視頻網站是有所期待的。我希望它有一些探索性,比如應該完全和點擊沒關系。只要你夠有才華表達出不同的東西,你就可以往上放。
古:我知道你的意思,其實可以走兩個不同的緯度,比如商業片和純文藝片。
張:你看我也是優酷的用戶,但我從來不留言,我都是潛水去看,但不說話。當你選擇一些有趣有意思的東西,國外給你創造力的可能性比較多。那是我有興趣的部分,在中國就比較少。欣賞評書的人比較少,大家都是說相聲,追求搞笑。大家都這樣的做,對其他的小眾的東西就比較壓制。我希望在互聯網,可能的話應該給那些真正有想法有創意的人一個平臺。沒有什么事情是一定商業,或者一定純粹。這樣沒準可以做一個很不錯的東西,有創造力的東西。我一直想,有機會的話能做一個五分鐘的系列,每個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,沒創意別來,我想把大家這些智慧都拿出來。
古:很好啊。
張:有的人問我,亞東你為什么不能體會大眾的心情。我覺得我為什么要體會啊?我也是大眾里的一員,我又不是小眾,我體會我自己就可以了。我需要這樣的東西,那其他人可能也需要。
古:一個是大眾化的路線,一個是創新型的路線。兩個都可以做。拿美國舉例吧,中國的視頻網站在開始的時候有些不同。我們起家的時候是和電視臺合作,為什么這么做呢?2006年我們開始的時候,美國youtube等視頻網站,你想找什么題材,里面的創意視頻到處都是。但不要忘了,我們的歷史環境、教育環境、社會環境都不一樣。1985年起我就在美國念書,當時有一檔節目叫“美國幽默家庭錄像”已經很紅了。DV在美國已經是三五十年的事了。我們創辦的時候,DV在中國的普及率很低,現在終端越來越多,手機、平板能拍攝的東西越來越多,但是歷史太短了。所以我們開戰的時候如果只靠用戶上傳的東西,是不夠的。如果沒有這種領先的文化和歷史,我們有責任去推動這個的發展。比如你剛剛提的意見,我們確實可以走得更遠一點,更大膽一點,跳出這個框框。
古:上周末我們做一個文化產業論壇,坐下來的都是各個領域的老總,大家在聊要做到中國的好萊塢,瓶頸在哪里,各個方面都存在。比如現在在中國要找一個好的編劇,就很難。現在很多很火的電視劇,都是網絡小說出來的。互聯網可以把很多原創的力量培養和釋放出來。音樂略好一點,但做到好的音樂也是有難度的。音樂的制作和發行成本,需要多少錢?
張:音樂的成本其實很少的,遠遠不如電影和電視劇。
古:市場在擴大,自然開始良性循環了,從用戶的關注,模式的探索角度,我們都在努力,一些廣告主也對我們做的東西感興趣。“優酷出品”在行業里現在也有很好的口碑,比如我們去看電影,有時候不知道究竟是看電影,還是看植入廣告。但拍視頻劇,我們有限定,不要太多的商業元素進來。新媒體廣告的探索,很多是意識形態上,是思想理念上的互動。廣告主的加入,會幫助這個行業的發展。
我們聊了很多門檻的東西,但我覺得有門檻就代表它有潛力,如果沒有門檻,誰都做了,證明這個市場已經成熟了。所以我們的機遇其實是在路上,只有不如美國這么發達的時候,才有更多可能性。
張亞東希望開放的網絡能提供一塊小眾的凈土,不用看點擊率
美好的世界末日
古:我中學的時候自己寫過話劇,演過話劇,興趣很大,雖然后來發現自己這方面的天分不夠,但是還是很感興趣。我記得我那時看斯蒂文o斯皮爾伯格的電影《ET外星人》,感觸特別深,覺得這個電影導演太牛太偉大了,可以有這么大的想象力,還可以極致地表現出來,實在是偶像。
張:真的,電影真的是很偉大。每個人都可以熱愛電影,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導演。就像每個人看書,不可能每個人都是作家。
古:對,這些人都有他的天分所在。
張:能拿大獎的片子可能票房不一定好。有些東西就是精英文化,有些東西就是大眾化。對于創作者來說,也是應該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,如果這兩個界限你會混亂,會影響你真正想做什么東西。
古:想起一個很有意思的例子,2010年的奧斯卡,詹姆斯o卡梅隆的《阿凡達》與凱瑟琳o畢格羅的《拆彈部隊》競爭,他們本來是夫妻嘛,最后《拆彈部隊》贏了。其實《拆彈部隊》的票房并不好,《阿凡達》的票房好多了。這就是兩個不同的緯度,很少有作品可以做到兩者兼顧。你印象里有沒有這樣的作品?
張:確實好像很少,有很多偉大的作品,很難拿到很好地票房,但它們存在一種感動人心的力量。
古:美好的2012年要來了,這是一個反差,大家都說2012是世界末日,我們偏偏要覺得美好,要反著干。
張:我覺得非常棒,人們都在說世界末日,但我覺得你不會看見世界末日的,因為人實在是沒資格看到世界末日的,我認為你要看見,你是幸運的。大家都想多了。
古:哈哈,這個有想法。不是之前還說2000年是世界末日么,也沒有到嘛。其實能夠參與世界末日,可能是一種美好。順便要投訴一下北京的天氣,實在是太差了,奧運過后就越來越差。我本來已經覺得北京的便利已經慢慢接近上海了,但現在看來不行,但文化環境還是北京好。
張:一個好的空氣太重要了。你往北京外開兩個小時,就跟阿富汗一樣。我有天出門,一聞那空氣就像著完火一樣。我前段時間出國,去南非,我太喜歡那個了,空氣好,開普敦的風太棒了,那里的人管風叫“開普敦醫生”,意思是說它會把你身上的病都吹走。
古:我特別喜歡南非。我2005年去過,覺得特別棒,那段時間正好是我從搜狐辭職出來,去做優酷之前,我閉關了很長時間。那時,我在3個多月走了9個國家,基本都是南半球,最喜歡南非,當然秘魯也很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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